李白五排《金陵望汉江》读记
(小河西)
此诗作于开元十三年(725),时李白“东涉溟海”至金陵。金陵:江宁县(属润州)。【《元和郡县图志》卷25润州:“上元县,紧。东北至州一百八十里。本金陵地。……(贞观九年改为)江宁。至德二年于县置江宁郡,乾元元年改为升州,并置浙西节度使。上元二年废升州,仍改江宁为上元县。”】
金陵望汉江(李白)
汉江回万里,派作九龙盘。横溃豁中国,崔嵬飞迅湍。
六帝沦亡后,三吴不足观。我君混区宇,垂拱众流安。
今日任公子,沧浪罢钓竿。
【注释】汉江:指长江。古称西汉水的嘉陵江,在渝州注入长江;古称汉水的汉江自江夏注入长江。此或是李白称长江为汉水或汉江的理由。《金陵白下亭留别》(李白):“吴烟暝长条,汉水啮古根。”《留别金陵诸公》(李白):“欲寻庐峰顶,先绕汉水行。”
派:河的支流。《广韵》:“派,分流也。”九派:汇入长江的九条支流。《说苑-君道》:“禹凿江以通于九派,洒五湖而定东海。”《江赋》(晋-郭璞):“源二分于崌崃,流九派乎浔阳。”《自浔阳泛舟经湖海》(唐-孟浩然):“大江分九派,淼淼成水乡。”
溃:水合流。《高唐赋》(宋玉):“濞汹汹其无声兮,溃淡淡而并入。”李善注:“溃,水相交过也。”横溃:横流。豁:开通,通达。
崔嵬:显赫;盛威。《和贺兰判官望北海作》(高适):“巨鳌不可钓,高浪何崔嵬。”迅湍:急湍。《秋夜宿仙游寺南凉堂呈谦道人》(岑参):“乱流争迅湍,喷薄如雷风。”
六帝:六朝。都金陵的六个朝代:吴、东晋、宋、齐、梁、陈。《宋史-张守列传》:“建康自六朝为帝王都,江流险阔。”
三吴:唐人对吴郡、吴兴、丹阳的简称。【《通典》州郡12:“苏州,春秋吴国之都也。……晋宋亦为吴郡,与吴兴、丹阳为三吴。”】
混:混合,统一。《汉书-翟方进传》:“同律度量,混壹风俗。”《元会大飨歌》(南北朝):“协同内外,混一戎华。”《黄河》(杜甫):“愿驱众庶戴君王,混一车书弃金玉。”区宇:疆土。《出师颂》(新朝-史岑):“素旄一麾,浑一区宇。”《报母阎姬书》(北周-宇文护):“区宇分崩,遭遇灾祸,违离膝下,三十五年。”
垂拱:垂衣拱手,指帝王无为而治。《尚书-周书-武成》:“惇信明义,崇德报功。垂拱而天下治。”《晚登瀼上堂》(杜甫):“黎民困逆节,天子渴垂拱。”
任公子:传说中善钓鱼者。成玄英疏:“任,国名。任国之公子。”后指超世高士。《庄子-外物》:“任公子为大钩巨缁,五大犗(jiè)以为饵,蹲乎会稽,投竿东海,旦旦而钓,期年不得鱼。已而大鱼食之,牵巨钩陷没而下骛(wù),扬而奋鬐(qí),白波若山,海水震荡,声侔鬼神,惮赫千里。任公子得若鱼,离而腊之,自制河以东,苍梧已北,莫不厌若鱼者。”《七里濑》(南朝宋-谢灵运):“目睹严子濑,想属任公钓。”
沧浪:《渔父》(屈原):“渔父莞尔而笑,鼓枻而去,歌曰:'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吾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吾足。’”后人用以指垂钓隐居之地。
【诗意串述】此诗共五联。首二联写长江。长江蜿蜒曲折绵延万里。众多支流如同巨龙盘旋。江流纵横,通达全国;气势磅礴,飞流急湍。(“横溃”二字易让人想起“决堤横流”,进而联想为“溃乱”。其实,横溃在此非贬义。“横溃豁中国”言长江支流众多通达全国。)接着二联写望长江所思。建都金陵的六朝消亡后,吴地繁华已“不足观”。(初到江宁,李白印象是“不足观”。)我朝的圣明君主统一天下,垂衣拱手无为而治三江五湖国泰民安。末联抒情。今天善于垂钓的任公子,已无需隐居沧洲泛舟沧浪手持钓竿。(年轻的李白尚未入仕途,未曾遭受挫折,自然不会有垂钓隐居想法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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